百变莱尔

◎空想家;
◎我有太多意难平,挖坑慢慢填。

《梅林传奇》AM同人 《命轮》1.0

“在命运之书里,我们同在一行文字之间。”
——莎士比亚《罗密欧与朱丽叶》

住在阿瓦隆周边的人们常常会撞见这样一位老者:头发灰白有如蓬草的灰烬,佝偻的身躯被与这个时代金玉其外的发达时代格格不入的厚重、破旧不堪且层层叠叠的粗麻布裹得严严实实,行动显得十分迟缓,似乎也不太理睬人。上一次与人产生交集似乎还是询问一群吵吵嚷嚷的孩子在讨论什么书,得到回答是《永恒之王》之后又噤声了,低垂着头像是有些怅然若失转而又望向大雾弥漫的湖面,仿佛从那晦暗的水面上,望见一生的浮沉与悲欢,望见故事的收束处,望见命途的尽头。
天真的孩子们早晚上下学,往往能碰见他,在一派寂静里一个人坐在长椅上遥望,不知道坐了多久,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要这样坐到什么时候。老人的静默独坐尽管有些古怪,然而人们并无追问和探究其中缘由的欲望。偶尔有几个孩子在校车之际闲不住地猜想,他许是没有子女,亦没有伙伴,外貌上看起来年近耄耋自然也没有工作,大概因为无所依托、无可展望,所以一坐就是一整个清晨或是傍晚从他身上流逝。阿瓦隆已经相当现代化,年轻一代推搡着它继续马不停蹄地前进,来不及适应而被抛掷在无聊和闲散里的老一代并不罕见,他说不定就是其中一个,只不过不玩些无趣且老套的游戏罢了。谁能顾得上每一个拖着滞重的过去的人以及他们念念不忘的过去呢?孩子们便停止了对他的遐想,专注自己当下的生活,然后排队钻上校车,将前一刻冷冷地抛在身后。
也许早几代的居民才知道,在这里没有设置长椅的时候,这个老人是拖着这副滞缓、笨重、老态龙钟的身体在因为常年的雾气弥漫而显得格外苍茫、浩渺得如同汪洋大海的湖的这一岸,一站就是一整个夜晚,也不知在眺望着的那一片虚无究竟为个什么,竟如此投入,背影甚至有几分苍凉悲怆的意味,晚间散步的人们时常看见这一场景。那时候的阿瓦隆没有染上多少大千世界的烟火气息,同他一样,孤独、沉默且好像有一股执拗得古怪的脾性,长长久久地存在着,却只凭着一丝渺茫、没有着落的希望支撑着存在的意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寂寥中矗立着,仿佛被时间遗忘,同样地,它本身也忘却了时间。
近几十年来的人们却是见不到站上整个晚上、似乎在凝望迷雾深处的某个地方找到寄托的老人了。倘若曾目睹从前的他的人们能活至今日,富于同情心的一些人恐怕要推测,一定是现在太吵闹了,除却清晨和傍晚稍微能够消停会儿,连夜晚都充斥着文明的喧嚣,机器的轰鸣以及鼎沸的人声,打扰了这位孤寂的老者在垂暮之年对于过往的追忆。
可是,比起追忆,也许这位老者更多的是在憧憬——憧憬着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有一个降临到他们一度共同守卫的这片土地,降临到故事的尾声,为千年前那个自己想方设法规避但终究无可抗拒地一步一步朝它早已写好的走向奔赴的结局做一个注脚。
遇见,守护和等候,是他的宿命,Arthur。我从寄望了千年的一派虚空、毫无回应的湖面收回目光,想道。这样的回答似曾相识:“你为什么还要表现得像个仆人?”“这是我的命运,从我们相遇就注定了的。”
我从来都以此为傲,现在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依然觉得那是我说过最好的话——“我注定是来辅佐你的。”只是在我们相处的十二年里,我总在骗你,我承诺“我可以,我不会失去你”,但是我实在比你描述的还要愚蠢上千倍,不然我怎么会……怎么会在迫近故事的末了还在反驳你,你说,“你的魔法那么强大,可也不能救我,梅林。”你每次叫我的名字似乎都在酝酿着接下来怎么骂我、嘲讽我、挖苦我,只这一次例外,我当时却满心想着赶在期限之前救回你,怎么就是把当时自己的心同你的声音一起微微地颤抖给忽略了?我怎么会如此愚蠢,明明早就知道结局,明明拼命挽回,却还是阻止不了命运的推进,属于你的,同时也是属于我的。
我有时候会想起,当年那个懵懂无知、怀揣着对前路的好奇和期待毫不知情地一头扎进未知的命运时的小法师,第一眼见到金发碧眼、自大傲慢的小王子时,怎么会明明表现得很讨厌但还是难以自已地想要靠近。羁绊是从那时就写好了的吧。
“Hic  jacet  Arthurus  Rex  quondam  Rexque  futurus.”(永恒之王亚瑟长眠此处。)
他们说这是你的墓志铭,不过也有人说亚瑟王从未死去,剑栏之战后你被三个女巫带去阿瓦隆,终有一天 你会回来,在这个国度以及这个国度的人民需要你的时候奋不顾身地担起守卫的责任,一如往昔。可是人们似乎渐渐地遗忘了你,现在看关于你的传奇的孩子们都少了。
红日将颓,暮色徐徐笼罩下来,偶尔我的头顶掠过几只飞鸟,其中也有我苦等的乌鸦,只是没有一只能停留并给予我应答。我不知道是不是里面有一只是你,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会回来,像从前那样告诉我:“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梅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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